【汽车人】华晨卖股，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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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整个中国汽车产业来说，如果这笔潜在交易成功，宝马在中国投资的持续性，都将得到更好的保障。这样来看，交易本身不存在政策和监管风险。

文 /《汽车人》齐策

近日，又是外媒率先报道，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晨集团），正在“考虑”退出华晨宝马，即转让手中剩余的25%华晨宝马合资公司股权。而一汽正在谋求接手这部分股权。

如果单看这则消息，非常违和。谁都知道，华晨宝马是华晨集团旗下唯一赚钱的买卖。把这一板块卖了，就算是为了偿付剩余债务，也是不明智的。

但凡看上去不合逻辑的信息，如果是真的，那么一定还有关键信息隐藏在水面之下。

上一次走得更远

消息一出，华晨方面默不作声。宝马表示，华晨集团是独立法人，宝马不方便发表评论。

如果是假消息，华晨集团第一时间就会出来否认，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做。不过，业内对该消息也表现淡定，因为类似传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2021年初，也就是华晨债务违约、陷入破产境地的时候，也有传言称，一汽打算接手这部分股权。而当时“华晨中国”（华晨集团下属的香港上市公司、华晨宝马资产的持有方）手中实际持有的华晨宝马股权，尚为50%。

虽然2018年宝马增持股权就得到各级监管批准，但双方直到2022年3月才交割完毕。宝马方面为受让25%股权，付出了37亿欧元的代价。

有迹象表明，2021年的时候，一汽不仅仅是“询价”，双方谈判实际上走得很远。消息传出，华晨股价当天涨了25.6%至7.99港元。当时提到的华晨集团债务为65亿元人民币，这么看收购计划（包括扛下华晨债务），还行得通。

竞买人显然是冲着宝马这块金字招牌。而且，如果成功收购50%华晨宝马股份，宝马受让25%股份的资金，要给新股东，这又是一笔大进项。

据悉，当时买方拿出来的计划是，先收购华晨30.43%的股份，以及华晨集团控股方辽宁省交通投资集团11.89%的股份，然后再出价收购华晨其余股份（通过港股二级市场），两阶段都以11港元的价格交易。如果按照当时华晨中国此前一个月的平均股价（6.48港元）来看，收购溢价70%，诚意还是可以的。

还有消息透露出，为了达成交易，一汽考虑设立一个离岸投资工具（华晨中国的注册地在百慕大群岛），并打算与其它资本方进行联合收购。结果就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谈判无疾而终。甚至外界都很难确凿证实，谈判本身是否存在。但是透露出来的谈判细节如此丰满，让我们还是倾向于双方一度接近达成协议。

股权交易存变量

对于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厘清目标公司的债权债务情况是最重要的。

据公开信息，截至2022年6月1日，共有6029家债权人向华晨集团申报了总额577.18亿元的债权。此外，账本记录在案的债权人未申报债权共计132.94亿元，无须申报的职工债权共计7.86亿元，合计债权总额逾700亿元。

华晨守着金饭碗居然能干成这样。不知道辽宁省国资委和沈阳市政府，是否后悔没有在2019年就让华晨破产重整。如果那时候走这一步，债务包袱会少一多半，接盘方、沈阳市、宝马，也不至于压力如此之大。

2020年的时候，华晨高管回应破产重整时还自信地表示：“公司作为辽宁省的国企，不会让它出事，不用太过担心。”

事实证明，无论辽宁省国资委还是沈阳市，没有采取“保华晨”的手段。即便当时负债情况没有盘清楚，他们也大概知道坑有多深。从延宕了9个月才出首轮债务重组方案，到随后两版都被债权人投票否掉，就知道这个麻烦有多大。

虽然我们无从知晓具体方案如何，但无外乎债权打折幅度、置换债务周期长度，让债权人咽不下去。

交易成功的关键

这样看来，华晨卖股，绝非出于本心。

自从2023年8月1日重组方案被沈阳市中院批准，重组才获通过。外界能看到的是，2023年刚成立的“沈阳汽车”间接收购了华晨旗下资产，公司实控人变更为沈阳市国资委。

当时舆论都说终究是沈阳市扛下了所有。现在华晨卖股，就意味着沈阳市只是垫资，终究还是要出清坏资产，把拉来的资金还给驰援的各路资本。

不考虑周期，我们也很好奇，最终方案里的华晨债权究竟打了几折。如果25%华晨宝马的股权价值37亿欧元（不到200亿人民币），这笔钱只是华晨债务的27.9%。就算债权人同意折半，算上卖掉剩余的华晨宝马股份，也还有160亿元债务没有落实。

依靠25%股权，华晨在2022年分得23.8亿元——光靠分利润也要六七年才能填平债务，再加上受让股份的代价，回本要15年以上。

考虑到这些因素，买方可能就没那么踊跃了，必须加上其它条件。不过宝马中国的固投高峰也应告一段落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谈判的盖子捂得很严，外界连有几个竞买方都不知道。一汽如果作为唯一竞买方，那么这意味着监管机构已经对潜在交易表达过放行的态度。

卖掉股份这事，唯一利益明显受损的一方是华晨，但它已经无法拥有话语权。沈阳市和辽宁省国资委重视的是，宝马生产运营的大本营必须在辽宁。这样税收、雇佣劳动力、拉动的供应链上游，就都围绕着辽宁和沈阳。无论哪个买家想接手，这是不可能退让的条件。

宝马2023年在中国销量82.5万辆（光束项目还未交付），远超美德总和，宝马还凭借这一点超越了奔驰，荣膺全球销量最大的豪华品牌。宝马方面也必然将扎根中国作为长期战略。这一点，就和中方大股东达成了长期战略共识。

宝马不在乎谁来持有25%的股权，因为换哪一个伙伴，都不会像华晨那样，给合作带来困扰。毕竟从宝马看来，合作伙伴的财务不稳，相当于给运营构成长期隐患。

而一汽的优势，不仅因为地理的接近，重要的是能将宝马中国的供应链尽量与一汽对接上，进一步降低规模成本。当然，前提是一汽必须处理好一汽奥迪和宝马之间的关系。

对于整个中国汽车产业来说，如果这笔潜在交易成功（不管由谁来买），宝马在中国投资的持续性，都将得到更好的保障。这也是监管机构最为在乎的一点。这样来看，交易本身不存在政策和监管风险。【版权声明】本文系《汽车人》原创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