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底特律”受到威胁

撰文 / 马晓蕾

编辑 / 周 洲

设计 / 师 超

来源 / 彭博社，作者：Daniel Hornak，Andrea Dudik

斯洛伐克北部的小镇下库宾（Dolny Kubin）留下了许多19世纪的建筑，这里保留着过去的同时也忧虑着未来。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下库宾受到了奥地利汽车零部件制造商米巴（Miba）等投资者的青睐，从前捷克斯洛伐克的遗迹转变为世界最大的汽车生产地之一。

斯洛伐克共有四家汽车制造商和350家汽车供应商，员工总数达26万人。这里一半的工业生产来自汽车制造商及其供应商。

但是，随着向电动汽车转变的加速和欧盟对本地生产的支持，这个被称为欧洲底特律的地区将在2024年开始另一次转型。

这次面临的挑战与以往不同，在向电动汽车过渡的过程中，它既不想落后，也不想破坏经济的活力。

汽车制造商正在大力投资电动汽车。大众集团将于2025年后在斯洛伐克生产纯电动SUV车型，沃尔沃正在科希策市（Kosice）附近新建一座工厂，将于2026年开始生产电动汽车。

在电动化转型中，庞大的供应商网络将何去何从？这些供应商构成了该行业的支柱，并维持着经济的发展。

根据位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的智库GLOBSEC的一项研究，在最坏的情况下，斯洛伐克多达8.5万个工作岗位（占劳动力的4.5%）可能会因电动汽车转型而被淘汰。

与斯洛伐克一样，捷克也在与潜在投资者进行不同阶段的谈判，建立电池工厂，尽管在吸引投资者方面，捷克与匈牙利和波兰相差甚远。

捷克是大众汽车斯柯达品牌的发源地，该国总理已将帮助当地汽车行业实现转型作为一项战略重点。在捷克，该行业的就业人数多达50多万。

斯洛伐克汽车行业游说团体主席亚历山大·马图塞克（Alexander Matusek）说：“如果我们不处理好这次转型，就会面临严峻的就业问题。”

汽车工业对斯洛伐克和捷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两国于1993年和平“分手”，这两个国家的人均汽车产量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在斯洛伐克和捷克，汽车行业为出口额贡献了25%以上。过去二十年，这两个国家的平均经济增长率分别为3.5%和2.4%，高于欧盟的平均水平。

斯洛伐克和捷克依赖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制造，庞大的供应商网络驱动两大经济体（资料来源：斯洛伐克、捷克、匈牙利和德国汽车工业协会，ACEA）▼

下库宾（Dolny Kubin）位于斯洛伐克的日利纳（Zilina）地区，该地区也是韩国汽车制造商起亚庞大工厂的所在地。

米巴公司为大众汽车和Stellantis等客户生产内燃机和变速箱部件，该公司用了二十年时间将当地20%的失业率降至4%。

市长扬·普里莱波克（Jan Prilepok）担心向电动汽车的转变将使他的城市发展倒退。他说：“我从与供应商的交谈中得知，他们已经做好了适应的准备，但他们要依靠客户来应对转型。”

10月，工人们在斯洛伐克日利纳（Zilina）工厂的装配线上为起亚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安装电池▼

现实是残酷的。传统汽车的传动系统有200个左右的活动部件，而电动汽车仅有十分之一。此外，电动汽车也不需要喷油器和排气系统。在这样的压力下，这些公司现在正努力保住订单和工作岗位。

2023年年底，大众开始在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工厂生产最新款的大众帕萨特和斯柯达Superb，但它们可能是最后一批在那里生产的内燃机汽车。

斯柯达首席执行官克劳斯·泽尔默（Klaus Zellmer）2023年在布拉格接受采访时表示，在欧盟于2035年禁止销售新的汽油车和柴油车之前，拥有128年历史的斯柯达计划在2027年前投资56亿欧元，用于向电动汽车转型。

但批评者指责欧盟扰乱了汽车行业的秩序。捷克工业协会负责人兹德涅克·扎伊切克（Zdenek Zajicek）认为，转型太快，企业将更加难以与中国竞争。

他在2023年11月的一次采访中说：“欧洲已经迈开了大步，并确定了一个方向，这在某种程度上使我们与其他大陆相比处于不利地位。”

已经有公司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康斯伯格汽车公司（Kongsberg Automotive）是斯洛伐克中部弗拉布勒（Vrable）的一家变速箱制造商，由于成本上升，该公司在10月份裁员192人。另一家供应商斯维克集团（Svec Group）表示，它必须满足欧盟的绿色标准，而中国的竞争对手则不需要。

卢博米尔·斯韦克（Lubomir Svec）在弗拉布勒经营着一家生产用于车身部件的冲压工具的公司，他说：“我们问客户将如何面对这种转变，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

11 月，卢博米尔·斯韦克在公司位于斯洛伐克弗拉布勒的工厂▼

匈牙利和波兰有近十家工厂已经在生产或正在建设中。而捷克和斯洛伐克在吸引投资者建设电池厂方面可能会落于下风，这让人们对它们的未来产生了更多疑问。

斯洛伐克前经济部长、GLOBSEC 智库副主席瓦齐尔·胡达克（Vazil Hudak）认为，当汽车制造商选择扩张时，他们可能会将新产能建立在附近有电池供应商的地方。

2023年6 月，在捷克姆拉达博莱斯拉夫（Mlada Boleslav）的斯柯达汽车AS制造厂，一辆汽车驶下生产线▼

大众汽车在欧洲和加拿大选择了其他厂址后，于11月表示目前没有理由再建一座电池厂。

与此同时，在下库宾拥有750名员工的米巴公司也意识到了未来的严峻挑战。自1994年以来一直担任该厂总经理的弗拉基米尔·托曼（Vladimir Toman）说，即使工程师们找到了新的机会，也不能保证公司能留住所有员工。他说：“市场形势正在发生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