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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致、雪铁龙和雷诺虽都历史悠久，但相比德、美、日这三个国家，法国汽车工业的话题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丰富和有趣。对于经典车拉力赛，我其实鲜有涉猎，所以当得知有机会前往法国，以领航员的身份参与一场经典车拉力赛（Tour Auto 2023）时，心中既有期待，又十分忐忑。
期待的不仅是能够饱览一路法国秀美的风景，更是即将相随所伴的经典车。1965年驶下生产线的保时捷356 C 1600SC是这段神奇旅程中的座驾，也是我在学生时代通过《极品飞车V：保时捷之旅》逐渐熟悉的一款跑车。当然，通过这款经典的赛车游戏，对于经典车还处于懵懂阶段的我就领略到了美好的公路旅行应该是什么样：或阳光灿烂、或湖光山色、或薄雾漫漫、或落叶纷纷，世间还会有比这样的体验更为美好的事物吗？
2023年四月的短短五天中，我从早到晚都在领略这种完美的时光，仅仅是将数十年前诞生的经典车行驶在公共道路上，对于我而言就已经算是将梦想照进现实了。那些身段优雅的经典车和法国丰富多彩的地貌在路人面前翩翩起舞，绘制出了一段令我感到难忘的浪漫之旅。而且拜现代科技所赐，经典车飞速驶过的画面得以被高清摄像设备记录下来，让我能够在以后和家人分享或独自回味这段经历。
但如果一场经典拉力赛我只能得出以上结论，未免太过平庸了。事实上，前文所描述的经历不过是这五天时间里我觉得最为平凡的一部分。真正让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的，是那些经典车和驾驶它们的参赛选手。
作为一个参观过数十个汽车博物馆，参与过多个高规格经典车聚会或优雅竞赛的经典车爱好者，我的心中对于经典车是有着一片神圣的空间的。这些经典车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设计风格和技术方案，它们代表着美、技术、历史和底蕴，它们是我判断当今和未来汽车的一个最为正确的参考坐标系。
那些经典车所代表的，超越配置单和价目表的所谓“韵味”和“汽车文化”让我趋之若鹜，以至于茶余饭后，聊起那些经典车背后的车手、工程师和设计师的故事时，我们甚至忽略了在当年，它们也无非就是一辆辆的交通工具。以至于在拉力赛的前面加上“经典车”这个限定词汇时，路上的每一刻风景都增色了至少十倍，一张张照片也都被赋予了更多的象征含义。仿佛每一位参与其中的车手、领航员都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拥有了超越凡人的情操，也让同行的各种新世代的法拉利、BMW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当赛程轻松而顺利时，上述的情绪或许是成立的。然而因为迷路，在爬山赛跑乱了节奏，或者心情受到赛事不顺的影响时，我和车手同伴便开始对眼前的保时捷356挑起了毛病：
没有方向盘这么沉？
没有ABS的制动也敢上路？
怎么开了大灯却还是看不清隧道里的路？
为了给风挡除雾居然要把车窗摇下来吹冷风开车？
说什么热爱经典车，经典车才有灵魂，这不就是花钱找罪受么？
除了车，人也开始烦躁，我的车手同伴每每被带错了路都立马“路怒”，让我好好看路书。此时我为了保证驾驶安全还要安抚他的情绪。眼前的美景更是一无是处，心里不自觉的开始怨恨起为啥要参加这么一个每天从早忙到晚的苦差事。
结束一天的行程，睡在酒店床上的那一刻，我从不心潮澎湃，更不期待第二天的赛程。对我来说，能有个地方休息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名车、赛道、美景，它们在此时此刻都通通被抛之脑后。
如果你能理解我上面描述的这些崩溃，那请跟我一起思考：你认为驾驶一辆身价过10万英镑的保时捷356，和驾驶市场行情已经超过150万英镑的法拉利275 GTB参加经典车拉力赛有什么显著区别吗？
无论是“便宜”的保时捷，还是昂贵的法拉利，它们都没有助力转向，都是手摇车窗，里程表都有些不准（这对拉力计时很重要），车内储物空间都少得可怜（这对拉力行程也相当重要），车灯都不够亮……
那为什么会有人用如此昂贵且“脆弱”的经典车来环游法国呢？你可以说他们过于有钱以至于不在乎，或者他们在有意无意地炫富，但至少绝对不是因为，那辆十五倍于保时捷356C 1600 SC车价的法拉利275 GTB能多带给车手十五倍的乐趣。
No way，绝对不可能。
对于我，主业是汽车工程师的经典车爱好者来说，在环法经典车拉力赛圈定的1951年~1973年间的汽车在技术上的差异，其实远小于当下普通汽车和超跑之间的不同。所以对于驾驶体验这件事，那个年代绝大部分经典车彼此之间的表现，都不会有太多本质上的区别。对于每天400公里的赛制来说，驾驶体验恰恰是核心，因为这不是讲究姿态和气质的经典车优雅竞赛。好开远比好看重要。
但参加环法拉力赛的人真的是来享受驾驶的吗？或许有一成理由是肯定答案，但对于可以消费得起百万英镑身价的经典车，并且每年都只会在这样的赛事中开一次的车主而言，驾驶体验，甚至是路上的美景都没有那么重要。它的价值其实是高端社交。美景和名车只是这场社交的道具。
换句话说，这就是一场行驶在山间的高尔夫球赛罢了。 以此祭奠我童年玩过的《保时捷之旅》。 （摄影： 罗新 雨、Angel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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