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还各“界”商标，华为意欲何为？

相继转让享界、智界、问界商标后，华为旗下再无整车品牌，余承东一统“界”湖的梦想破灭？

7月2日晚，赛力斯发布公告称，将以25亿元收购华为持有的问界等系列文字和图形商标，以及相关外观设计专利。今年4、6月份，华为已将持有的“享界”“智界”两个商标转让给合作车企北汽、奇瑞。 

去年3月份，华为曾试图将“HUAWEI”标识用作统一旗下各“界”的生态品牌，但随后这一做法被叫停；11月份，华为宣布华为智选车业务升级为鸿蒙智行，“鸿蒙智行”可视为之前“HUAWEI”的替代品。今年4月份，华为曾从奇瑞汽车手中收回智界、傲界两个商标。有传闻称，傲界未来将会是华为与江淮汽车的合作品牌名。 但最终，这一传闻没有变成现实。

一“收”一“放”背后，华为为何有这样的转变？华为鸿蒙智行到底是什么定位？赛力斯、AITO这些商标又属于谁？本期《刨根问底》来解答这些疑问。

问题1：华为一开始为什么要把“X界”各个商标攥在手里？

壹哥：《车壹条》基于多方信源做出的推测是，在华为并不具备造车资质的情况下，一直以来支持造车的华为余承东，其实希望基于智选车业务组成一个强大的矩阵，但最终结果有些事与愿违。 

其中一个标志性事件是，去年3月份，带有“HUAWEI 问界”字样的宣传物料出现在官方宣传渠道、线下门店等。余承东对此的解释是，由于合作方包括赛力斯、奇瑞、北汽、江淮多家车企，统一品牌能够减少消费者的困惑。但这一做法很快被华为创始人、CEO任正非叫停，华为重申不造车，强调不能使用“华为/HUAWEI”出现在整车宣传和外观上。 

除了公司内部阻力，阻碍余承东“圆梦”的另一个关键点是，华为一直没有汽车生产、销售资质。在国内市场，车辆要合法生产、销售，必须要通过发改委、工信部的审批核准，这被视为车辆的“准生证”。近年来，发改委、工信部对资质的审核准入在收紧。之前，新势力车企还可以采用代工这种模式，但种方式在2022年工信部发布新规后渐渐也不行通了。

没有“准生证”的华为只能赋能车企，而不能直接参与造车，但华为智选车业务其实一直在打“擦边球”，试图突破公司内部阻力以及相关监管边界。

一位接近汽车企业的消息人士向《车壹条》透露，余承东计划手持“四界”品牌和商标，来申请注册公司（或造车资质），最后被有关部门驳回。

另有资深业内人士告诉《车壹条》：“听说了（这件事）。余承东是真想造车。但是任正非不淌这个浑水，坚决不造车！”

问题2：现在又为什么要把各个商标还给车企？

壹哥：问界等商标陆续被转让至车企，很大原因可能就是上面提到的华为的生产、销售资质都没拿下来，商标再攥在手里意义不大。 

上述消息人士还指出，华为的汽车生产、销售资质之所以被驳回，很大一个原因是，强势的华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会对一些地方车企造成致命威胁，也或将对地方的就业等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华为会多次声明“不造车”，而是“帮助车企造好车”。牌桌上的现有玩家或许不会欢迎华为加入牌局，但当个“荷官”还是可以的。

另外，国家在车辆生产、销售方面有严格规定。如果生产商、销售方不一致，一旦出现事故可能会互相扯皮。由于问界生产商赛力斯已经将“灵魂”交给了华为，在许多消费者看来，问界汽车的归属已经模糊不清了。有辣评指出，“没出事的时候是华为，出事了就是赛力斯。”

相信商标转让之后，这样“傻傻分不清楚”的情况或许会少一些。 

另外一位接近主机厂的消息人士也提到，华为转让商标可能涉及到国内公告管理要求，准确来说是发改委管理的汽车生产资质，因为华为没有资质，所以汽车品牌也不能是他的。

这位消息人士还提到，另一方面，转让商标可规避华为在国际市场可能收到的制裁。不过，考虑到国外机构审查的细致程度，简单的商标转让是否能躲过他们的审查，还要打一个问号。

关于商标转让的另外一个猜测是，问界已经成长起来，智界、享界正在起步，华为统一转让出商标，将做到“雨露均沾”。一个细节是，近期，享界S9、智界R7开始频繁出现在余承东的微博推文中。这两款车预计将在8月份上市，“余大嘴”已经在为新车造势。

问题3：经过一番“折腾”后，现在的“鸿蒙智行”属于什么性质？

壹哥：最严谨的定义是，鸿蒙智行不是一个汽车品牌，而是一个智能汽车技术生态联盟，成员包括问界、智界、享界，以及未来华为和江淮合作的第四个品牌。 

鸿蒙智行由之前的智选车模式升级而来，这只是华为“帮助车企造好车”的一个合作模式，即为车企提供技术、营销、销售等方面的支持。

近日，在鸿蒙智行的官方渠道上，其以旗下多个品牌的销量与单一“新势力品牌”作对比。有业内人士认为，这属于“单挑”变“群殴”，不讲武德。 

伴随8月份享界S9、智界R7两款新车上市，鸿蒙智行的队伍其实并不会受商标转让的影响，总归会越来越强大。

问题4：问界、赛力斯、AITO这些商标到底都归属于哪家企业？

壹哥：这也是很多业内人士包括媒体的疑问。没办法，这些商标的频繁转让，其实很大程度让智选车模式看起来“更乱了”。

经过壹哥的多方查证，问界这个商标最早并非华为注册。天眼查商标公告信息显示，问界最早由“北京永安世达科贸有限公司”在2021年2月申请，这是一家2012年成立的小微企业，从事“科技推广和应用服务业”。2023年6月，问界商标才由永安世达转至华为，近日又转让至赛力斯。

赛力斯、AITO（被视为问界英文名称）这两个商标一直属于赛力斯集团及其背后的东风小康、东风汽车等大股东。结合上述信息，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赛力斯官方公众号有“AITO汽车”“赛力斯汽车”，而没有“问界汽车”。 

之后，赛力斯集团可以名正言顺地使用“问界”这一商标了。不确定之后官方账号“AITO汽车”会不会加上“问界”两个字，或者直接改为“问界汽车”？

顺便来看看另外几个“界”的商标归属。

享界由华为在2023年5月申请，2024年4月，华为将享界商标转让至北汽新能源。

智界最早由奇瑞新能源在2019年申请，2024年1月转让至奇瑞汽车；2024年4月，奇瑞汽车将智界转让至华为；2024年6月，华为又将商标转回至奇瑞汽车。兜兜转转一圈，智界终于又回到了奇瑞。

傲界据传将成为华为和江淮合作品牌名，其最早同样由奇瑞在2018年申请。2024年4月，奇瑞将傲界转让至华为。按照目前趋势，华为未来或将把问界商标转让至江淮。

问题5：华为“不造车”，那“帮助车企造好车”的模式是？

壹哥：关于“帮助车企造好车”，华为有三种模式：一是类似Tier1的标准化零部件模式；二是提供包括软、硬件全栈解决方案的Hi模式；最后是在Hi模式基础上，增加产品定义、营销、销售渠道等扶持的智选车模式（即鸿蒙智行）。 

三种模式合作深度依次递增，问界、享界、智界都是采用的“智选车”这一模式。这是一种捆绑很深的模式，所以不难理解，余承东在多个场合为问界摇旗呐喊，比如技术指标“遥遥领先”，“M9是1000万以内最好的最好的豪华车型”等等。在华为授权体验店内，除了手机、电脑等C端产品，也可以看到问界、智界的车型。

问题6：赛力斯25亿元购买问界商标，划算吗？

壹哥：有观点认为，这笔交易很划算。当下，问界销量势如破竹。赛力斯在华为强力扶持下，从一个生产廉价面包车的汽车厂商，一越成为新能源智能化时代的“当红炸子鸡”，市值突破1300亿元。如今，赛力斯25个“小目标”买回问界商标似乎很划算，算是“投桃报李”。

当然，也有观点认为，交易价格过高，赛力斯被华为敲了一笔竹杠。

根据赛力斯公布的资产评估报告，这比转让涉及的问界相关商标和外观设计专利，在评估基准日2024年5月31日所表现的市场价值超102亿元。

这样来看，25亿元的交易价格算是“友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