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欧洲电池工厂Stellantis不能说的秘密是零跑？

6月5日，Stellantis集团和梅赛德斯-奔驰集团宣布暂停两家电动汽车电池厂的建设，双方给出的理由是鉴于当前市场对于昂贵的电动车需求放缓。

就在Stellantis叫停两家电池厂建设一个月前，Stellantis与中国造车新势力车企零跑汽车宣布，双方合资公司零跑国际正式落地，并且将在今年9月起开始向欧洲9国销售电动汽车，随后将拓展至全球其他主要市场。

在推进新能源业务上，Stellantis“一退一进”的行为让外界感到诧异，Stellantis宣布与奔驰暂停电池工厂建设，是否与零跑汽车合作进展有关系？在外界眼里难啃的法国车企骨头，为什么Stellantis频频到中国主动与零跑接触？

Stellantis暂停与奔驰合作电池工厂没有说的秘密

Stellantis和奔驰宣布暂停两家电池厂的建设，并重新评估未来发展方向，考虑转向成本更低的磷酸铁锂（LFP）电池。目前，位于法国杜安维尔的一家工厂已经建成投产，另外在位于德国西南部凯泽斯劳滕的工厂建设已被叫停，并暂停了在意大利东海岸泰尔莫利的工厂筹备工作。

ACC法国电池工厂

信息显示，Stellantis和奔驰、法国道达尔能源三方于2021年共同联合成立电池合资公司（Automotive Cells Company，以下简称 ACC），三方分别持股45%、30%和25%。当时ACC宣布在欧洲开发三家电池工厂，总成本为70亿欧元。

2021年7月，梅赛德斯-奔驰首席执行官康林松宣布，到2030年，该公司将实现100%电动化，并对其全球设计、工程和生产网络进行大规模全球转型，以确保实现这一目标。就在奔驰宣布向汽车电动化化领域投资350亿美元的计划仅仅两周后，Stellantis集团首席执行官唐唯实表示：“这个数字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增长。”唐唯实当时认为，一种猛烈的增长势头正在形成。他预测到2030年，新能源汽车（包括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和纯电动汽车）将占据欧盟市场不低于70%的份额，甚至认为这还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数字。至于在北美市场份额，唐唯实认为“将会超过40%”。

要想实现电动化转型目标，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建设“电池超级工厂”。康林松当时表示，奔驰需要建立8家超级工厂，生产未来梅赛德斯-奔驰、AMG和迈巴赫产品所需要的电池，其中包括欧洲的四家和北美的一家。唐唯实当时也表示要建5家超级工厂，计划在北美建两个，在欧洲建三个，满足电动化转型对于电池的需求。双方正是基于共同的需求，才决定联合成立ACC。根据当时规划，2023年ACC将为超过250万辆电动汽车提供电池。

之所以叫停两家电池工厂建设，ACC负责人称，这是公司根据市场趋势调整投资速度。尽管今年4月欧洲电动车销量同比增长14.8%，但增速有所放缓，不及燃油车和非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型的增幅，放眼整个欧洲市场来看，不少车企纷纷调整电动汽车和电池生产计划。上个月，大众汽车表示其欧洲电池工厂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满负荷生产。今年2月，奔驰表示将在2030年后继续生产燃油车。ACC最终决定暂停两家电池厂建设，并且将在2024年底或2025年初确定其项目建设的“时间表”，从而对这些工厂的命运做出最终决定。

ACC叫停两家欧洲电池工厂，除了受电动车增速放缓的影响外，也不乏投资人的决策变动。一位不具名的分析人士向汽车十三行表示，ACC投资人之一的Stellantis一方面在减缓电池工厂投入时，另一方面却在进一步扩大电动车商业合作业务。就在上月中旬，Stellantis与零跑汽车宣布合资公司零跑国际正式成立，该合资公司是Stellantis集团与零跑汽车按51%∶49%比例成立，并由Stellantis集团主导。对于Stellantis在推进电动化方面的“一退一进”，欧洲当地汽车人士分析称，Stellantis选择叫停欧洲电池工厂的原因中，不排除找到了更高效经济的合作方式。

Stellantis与奔驰3年合作，不及与零跑汽车半年进展

2023年12月，位于法国的ACC首家电池工厂正式落成，并开始为Stellantis生产电池。在工厂落成典礼上，Stellantis集团首席执行官唐唯当时表示：“在2020年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之初，我们就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全球时间表，以开发电动汽车电池，为我们的电动出行计划提供动力。”

唐唯实在法国电池工厂落成仪式上

受到首家电池工厂落成的积极利好因素，今年2月，ACC宣布完成44亿欧元债务融资，用以增加在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建设三座锂电池超级工厂以及研发资金的支持。如今距离融资仅仅过去3个月，ACC便宣布叫停两家工厂，而且唐唯实最近公开演讲中明确表示：“我们无法控制（电动汽车增长）速度，将调整对电动汽车的投资计划，以适应电动汽车市场销售的增长速度。”

从2023年年底到2024年6月，不到半年时间，Stellantis集团在ACC的合作上翻脸比翻书还快。之所以唐唯实如此果断暂停，原因是过去半年零跑国际的快速落地，给这家法国企业足够的信心。

Stellantis与奔驰合作电池工厂，按照规划，到2030年工厂将其工业产能至少达到120吉瓦时，并扩大下一代高性能电池和模块的开发和生产，而更新后的产能计划涉及到超过70亿欧元的投资，加之今年2月，ACC宣布完成的44亿欧元债务融资，仅这两项ACC的资本规模就已经达到114亿欧元。参考奔驰与Stellantis2023年的净利润表现来看，奔驰与Stellantis净利润分别145.31亿欧元和186亿欧元，这进一步说明Stellantis与奔驰合作布局电池工厂，无疑是重资产型投入。

反观Stellantis与零跑汽车的合作推进，双方从接洽到合作谈判用时289天，近半年来零跑国际业务落地速度惊人。作为国内造车新势力车企代表之一，零跑汽车从成立至今一直坚持摩尔定律造车和全域自研，并控制着整车成本的70%自研自造比例，这也意味着零跑汽车有着超越行业平均水平的性价比优势。这些都为零跑汽车得到Stellantis集团认可提供了非常好的技术背书。就连近期360董事长周鸿祎在和零跑汽车创始人朱江明对话时称，当年没投资零跑汽车，自己有眼无珠瞎了眼。

Stellantis作为全球跨国车企，其渠道业务遍布欧洲和北美市场，此外还触及中东和非洲、南美、中国、印度及亚太等区域，零跑加入Stellantis集团，事实上相当于Stellantis集团旗下的第15个汽车品牌，可以高效解决出海所面对的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海关政策、碳关税等壁垒，大大减少时间和物质成本投入。依托Stellantis国际渠道优势零跑国际产品可以迅速实现各区域市场触达，这符合双方的共同需求。

相比于Stellantis与奔驰集团动辄超70亿欧元的成本投入，Stellantis与零跑的投资约为15亿欧元，这笔资金对于Stellantis来说并无太大压力，甚至是一笔“轻资产”投资。按照规划，零跑国际将于2024年9月首先在欧洲开启销售，并计划在今年年底前将其在欧洲的销售网点扩展至200家。该合资公司也计划自今年第四季度起，进军印度和亚太、中东和非洲以及南美市场，其中T03和C10两款车型将被首先推出。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零跑国际每年至少推出一款全新车型。对于Stellantis来说，与零跑合作无疑是起到了“花小钱办大事”的作用。

零跑教会中国车企如何做法国人的生意

和奔驰钟情自建电池等新能源汽车技术工厂相比，Stellantis的多变让人摸不着头脑。对于法国和德国工业商业性格，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政府与市场经济学》主编李稻葵在接受汽车十三行采访时表示，德国与法国两个经济体的商业性格完全不同。德国人是方脑袋，对自身的技术与商业模式十分自信和固执。即使开展合作，德国也会局限在他国市场。包括空客等在内，都是德国人出技术、法国人得好处。在这方面，法国的商业思维很活跃、技术包袱也不强。

与零跑国际的合作，不仅间接导致Stellantis放弃重资产投资电池工厂，甚至也激发这家车企开始学习零跑的自研模式。Stellantis内部考虑自主生产部门汽车零部件，以此降低电气化转型的高昂成本。

一位长期研究法国经济的学者告诉汽车十三行，作为一个高度发达的国家，法国是欧洲四大经济体之一。相比中国，法国人的工作节奏相当轻松，巴黎人一周最多工作也就35个小时，但其2023年人均GDP为4.6万美元，是中国大陆的3.68倍，这也是法国人在商业活动中的灵活多变、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体现，这在与零跑的合作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按照Stellantis与零跑汽车成立的合资公司股比来看，其中Stellantis持股比为51%，零跑持股比为49%。按照商业惯性思维来看，谁控股谁掌握主动权，但事实上唐唯实自去年10月与零跑签约至今，其保持高频来华，这让人感到好奇的同时又有些不解。对此熟悉Stellantis的相关人士表示，唐唯实是个精明的务实派，更看重的是合作的本质，而非外在合作形式也就是所谓的“面子”，在这一点和中国对法国汽车的传统理解有些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