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民被查处，自主羸弱的华晨怎么办？

2020年底，即华晨集团正式进入破产重整程序15天后，华晨集团原党委书记、董事长祁玉民开始被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约半年后，也就是近期，辽宁省纪委监委消息显示：日前，经辽宁省委批准，辽宁省纪委监委对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祁玉民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调查。

辽宁省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省委批准，决定给予祁玉民开除党籍处分。而在被通报涉嫌的9项罪名中，“对华晨集团虚报利润问题失职失责；滥用职权造成国有公司严重损失，致使国家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等两项，尤其点明了祁玉民执掌华晨13年的过失。

当然，祁玉民的是非功过我们是无权、也无资格评价的，只是眼看一家车企从辉煌到落败，总归令人唏嘘。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华晨走到今天，原因复杂，非一句两句话能说清。而接下来，我们就从产品线维度，简单聊聊祁玉民掌权下的华晨汽车之过往吧。

资料显示，祁玉民于2005年12月底调任至华晨出任党委书记、董事长时，彼时华晨累计亏损近80亿元、供应商欠款10亿元。在到任后5天里拿到7亿元贷款缓解窘境后，据悉祁玉民在一次大会上用10分钟的时间拍板了一项市场策略，即宣布旗下车型官降。比如，针对当年售价最高超过20万元的中华尊驰，最高下调价格四万元。同时，华晨中华加快新产品推出，比如中华骏捷提前两个月下线。

在汽车市场处于发展期的2006年，车型稀缺、价格贵是明显的市场特征，华晨从供货方面采取的举措，让其收到立竿见影的成效。在2006年，尊驰和骏捷卖出了5.8万辆，同比增长545%，覆盖了8-20万元的价格市场；这在当时是相当骄人的成绩，也让华晨中华一度成为中国品牌乘用车的标杆。也是在2006年，加上金杯等品牌车型的销量，华晨一共卖车了超过20万辆的车，同比增长71.4%，一举让华晨摆脱了2005年的困境。

在特殊市场环境下与特别企业转型期，华晨汽车果敢的官降策略堪称一次经典案例。而在此后十几年里，国内汽车市场也掀起过几轮官降潮，不知道也是否受到了华晨官降案例的影响。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查一查，这里就不多作考证了。

随后，在华晨宝马的利润输出与金杯继续在轻型车市场的热销加持下，华晨开启了轻松+愉快的几年时光。而在这几年里，华晨自主板块中华也围绕骏捷推出了中华骏捷FSV、中华骏捷FRV、中华骏捷Cross，在国内SUV市场尚没有兴起的时间里，华晨中华骏捷系列堪称神一样的存在。

首先是产品组合多样且合理，有三厢轿车、Wagon、Cross跨界，几乎覆盖了所有细分市场；其次，销量表现达到了中国品牌乘用车的一个新高度。

以2009年为例，华晨中华骏捷系列卖出了10万辆出头的销量，而彼时上市1年多、被称为标志性的中国品牌车——奇瑞A3，才卖出了近6万辆；至于同年上市、在多年以后响当当的帝豪，在那一年也不过是卖出了1万辆出头的样子。

华晨中华将骏捷的高光时刻保持到了2010年，在那一年，骏捷系列卖出了超过15万辆的销量。但是，2010年也是华晨中华的转折点，确切地说更是华晨中华在轿车领域的转折点。

2011年，华晨中华的第三代车型中华H530上市，这款在名字上就打宝马擦边球的新车，是由曾经全球顶尖的汽车设计工作室之一意大利平尼法瑞那主导设计的，但它还与中华骏捷系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来价格上中华H530与中华骏捷系列交叉，形成同门竞争；二来虽说两类车平台不同但底盘结构相似度很高，后者本质上却并没有太大的产品力提升。以至于在中华H530上市后的两年里，其销量仍不如早年的骏捷那样高光。

此后，虽说H系列继续推出新车，如H330、H320、H230等，但不过是继续弥补骏捷系列因产品老旧而丢失的一些份额，同时还继续与骏捷系列同门竞争，在产品本身没有太明显提升的情况下，华晨中华的销量凭借骏捷系列+H系列的轿车组合一路下滑，至2017年累计销量约7.5万辆，不足2010年的一半水平。

与此同时，华晨中华品牌从尊驰、骏捷时代超10万元+、甚至20万元+的定价，回落到了10万以内、甚至5～6万元的水平。我们不能说价格决定品牌的高低，但价格却能衡量品牌的溢价能力、体现品牌形象，早先高举高打地华晨中华自2006年那次官降后还是跌落神坛了。

当然，过程中并不是华晨中华不想把价格做上去，比如基于H530其曾将价格跨到10万元+，但时间到了2011年及以后，奇瑞、吉利、长安、上汽乘用车等中国品牌乘用车已然开始崛起，华晨中华后续的H系列产品竞争力也不再出色。

这背后，体现的是华晨自仰融时代通过资本运作进行投入的完全自主知识产权产品研发，在后续并没有延续下去。祁玉民曾说：“我梦想有一个产品，它的底盘是保时捷调校的；它的造型、内外饰是意大利搞的；它的发动机是和宝马合作的。三大资源一整合，是不是一个好车就出来了？”

但，整合资源就能整合来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吗？并没有，时至今日，这种对于自主研发的认识都没有被任何一个有影响力的车企所采纳。而没有了自主研发核心竞争力的投入，华晨中华在后续衰落下去就此被埋下了伏笔。

而除了布局轿车领域，华晨中华其实是赶上了国内SUV兴起的那波浪潮的。2011年底，华晨中华推出中华V5，这款继续打宝马擦边球的城市SUV，在上市后的第三年销量超过7万辆、达到顶峰，但随即就销量腰斩至销声匿迹。直到又一款定位更低的中华V3推出，带动华晨中华于2015年、2016年在SUV市场突破了年销10万辆的表现。

但，这并不能表明华晨中华的SUV有多么好。因为2015年、2016年正是国内SUV市场高速增长的时候，华晨中华SUV受益于市场需求提升，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上市两年多就销量腰斩的华晨中华V5、以及后续需要价格更低的华晨中华V3来撑销量的事实，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华晨中华SUV的产品力并不被市场认可。

也以至于败坏了口碑的华晨中华，在后来继续推出中华V6、中华V7时，都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由此，除了打宝马擦边球、却无核心自主研发实力的华晨中华，将失败从轿车领域引到了本该有机会的SUV领域。

与此同时，华晨在2015年反倒还推出了新高端品牌华颂，并上市了售价23.77-28.77万元的MPV华颂7。这款据说花了20多个亿，由华晨、麦格纳及BMW Group Designworks三方团队共同设计完成的MPV，除了上市第一年销量刚刚过万辆外，便就此沉沦下去。而这其中的销量，还有华晨旗下一家名为华颂租赁的公司贡献的。

且不说，用20多个亿去开发和推出一款MPV是不是花多了，单说这进入高端MPV市场的决策，是否有经过严谨的市场可行性分析呢？除了再次宣称使用宝马发动机、绑定宝马外，它给华晨的自主研发又留下了什么？终于，在2017年华颂品牌被划转到了华晨雷诺旗下。

另一方面，早先购买了丰田技术、生产海狮系列引导国内轻客市场多年的金杯，在后来也因为没有新的技术储备，逐步沦落。2017年7月份，负债累累的华晨金杯以1元的价格将49%的股份卖给雷诺，以期望雷诺引进在欧洲市场畅销的商用车，来替代因技术老旧而丢失市场的金杯车型。

然而，华晨期待市场换技术的思路再度落空，华晨雷诺在合资的这几年里不但没有引来新车，反而在合资公司里中法双方的内卷，进一步恶化金杯的市场表现。数据显示，2020年华晨雷诺销量仅为2.3万辆，同比下滑42.8%。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没有核心实力的华晨在面对现金奶牛——华晨宝马时，也变得没有底气。据悉，自祁玉民掌权华晨开始，华晨宝马的财务、行政、销售、市场、公关等部门的实际控制权便都回落到了宝马手中，华晨变成了一个附属的角色。但，宝马岂非善类。

时间来到2018年，在合资股比放开政策公布不久后，华晨宝马便成为了第一家计划将中外合资公司股比从50:50变为25:75的车企。在当时接受采访时，祁玉民表示：“这25%的股权，华晨卖了350亿元（人民币）；华晨宝马又一次获得了30亿欧元的投资（仅为一期项目），合资公司第三工厂、研发中心以及宝马X5引入国产都在其中。”

然而，事情真是如此吗？时至今日，华晨中国股价从2018年的高位回落了近70%；至于其他，我们不多做评判。但需要指出的是，进入破产重组的华晨未来路在何方，还真不好说了。只是，华晨的发展历程及与外资品牌己弱他强的合作案例，对其他中国品牌汽车应当还有参考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