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汽」中国汽车对谁当选美总统都不再期待

作者：谢人杰

1月20日，新加坡媒体透露，美国国防部禁止五角大楼采购来自6家中企的电池。据说，禁令是“2024财年国防授权法案”的一部分，意在进一步中美“脱钩”。

禁售与禁购，都算脱钩

中美脱钩不是秘密政策，美国两届政府内的商务部，一直都在忙活这事。如果说美国有什么政策延续性还在及格线以上的，莫过于此。

按照同样标准，美国国防部属于加戏了。本质上是政府采购的一部分，做就是了，没必要宣传。不但从比例上毫不重要，而且还做得拖泥带水。新媒似乎忽略了，“禁令”2027年才能“预期实现”。也就是说，该“禁令”是期货。

中国官方说法一直是反对脱钩的，但是2023年也采取了一点反制的实际措施，对镓锗以及球形石墨，都采取了管制措施，进口商需要走申报流程。现在看，石墨问题不大，海外下游对中国石墨依赖很严重的韩国电池三个厂商（LG新能源、SKI和三星SDI），提出的申请都被批准了，没有遭遇尿素限制的待遇，韩企不用太担心。

但是镓锗没戏。无从得知美日厂商是否申请，但镓对美日出口已降到零，锗对日出口还剩百分之十几，对美也是零。

这也是未来才需要认真对待的困难。美国靠回收充电头，回收率高的话还能撑几年，要不然就是成立海外马甲公司走私。美国唯一没想过的是，自己建立镓锗生产线。地球上不存在镓矿（镓以低含量伴生化合物形式存在），镓是电解铝的副产品，需要大量电力支持和广阔市场才能搞定。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美国的锗矿储量全球最高，但不妨碍其没有锗精炼能力。从锗精矿、四氧化锗、二氧化锗、高纯锗、锗单晶一路建立产业链，恐怕以10年计。前提是有人手把手教。这个过程，如果让美国人来干，自然因为成本问题赔的相当彻底。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脱钩现在已经是中美共识。中国已经推出一系列替代性国际金融和产业秩序级产品（金砖、亚投行、一带一路等，都没有美国）。而美国则无法在自己主导的秩序产品中（IMF、世行、世贸）排除中国，就只能玩“小院高墙”。

“小院高墙”有效，不等于降低了对华依赖

有的时候，“院子”边界抵达所有“愿意”配合的盟友；有的时候，就只能在自己国界线内；有的时候，连自己国界之内也无法排除中国产业链延伸的势头。

比如前驱体（电池正极去掉锂的剩余部分），就是明显例子。估计用不了两周，非常想看到韩企称霸的SNE Research，就得挖空心思做一个没有中国市场的排行榜，在这份榜单里，LG看上去和CATL（宁德时代）占比相差很少，打得有来有回。就算移除了中国黑洞，面对进不去美国市场的CATL，LG都无法占优，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SNE大致认为中国电池厂商生产了全球58%的电池，但韩企在前驱体和石墨上高度依赖中国供应，这是很难回避的，要不然也不用面对石墨管制而一夕数惊。

而拜登政府推出的IRA（降低通胀法案）明确对供应链的“含华量”提出要求。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严，希冀通过这种方式，在近岸和友岸国家能建立起替代供应链。但是考虑到资金使用效率、跨境经济驱动力和全链重建成本，这些被寄予厚望的国家（墨西哥、越南、马来西亚等），都愉快地承担起撕标签、喷码、打包、报关等活计。

美国人不蠢，他们已经发现，自从中美贸易战开打以后，中美贸易额每掉一个百分点，从墨西哥和越南等进口就增加5%。到底是重建全产业链容易，还是当二道贩子容易，大家没费脑筋就做出选择。

当然，不让中企进来，这很容易执行。CATL也为国际化做了很多动作，宣布“国际总部”和海外研发中心将设在香港，在港股二次上市，并宣称“轻资本资产”作为复杂地缘条件下的商业模式，还表示授权给福特生产电池，不受IRA影响。

若果真如此，那么该项目两年没进展也比较诡异。福特叫停了肯塔基州工厂（与LG合作）、密歇根州工厂（与宁德时代合作），唯独田纳西工厂计划（与SKI合作）得以继续推进，原因是已投资过半。北美新能源需求增速放缓，也是不可忽略的要素。

尽管曾董嘴硬，而美国能源部从去年12月公布了FEOC（敏感外国实体）定义指南之后，CATL投资美国，已经没戏了。如果硬要投，那么风险大到没边了。美国对中国境外的合资企业控制权解释，模糊不清，其实就保留了操作空间，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让CATL退出，而且还很难以体面的方式。资产再怎么轻，毕竟投了，就看赔得起还是赔不起了

特朗普若能回来，也要面对新局面

这里面不可忽略的变数，可能是共和党初选。在首站艾奥瓦州的初选中，特朗普赢了。关键是他赢得优势太大，其余4个候选人加在一起没有他一个人的票多。

紧接着1月21日德桑蒂斯退选，宣布转而支持特朗普赢得党内提名。后者对手就只剩下尼基·黑莉了。人们已经看到又一次“拜特会”的前景。而黑莉则很难像德桑蒂斯那样，能在未来政府里谋得一席之地。可以任用前对手，叛徒则没戏。再说黑莉的表演型人格不对特总胃口，因为聚光灯要留给后者自己。

新媒则断言，中国最不希望特朗普当选，因为后者是发动贸易战的人。而且现在就宣布了一系列强硬措施，包括禁止中国资本在美投资，逐步全面禁止中国电子产品、钢铁和药品等。

其实更应该说，中国对谁当选美总统，都缺乏期待。特朗普已经有过一次机会全面展示他的强硬。当初既然从激烈的对抗中顶住了，现在更不可能让步。特2017年发动贸易战的时候，中美当年贸易额5815亿美元；2023中美贸易额6645亿美元。当年对美顺差2821亿美元，2023年对美顺差3361亿美元。欧美顺差加总6100亿美元，占据总顺差74%，比2017年权重下降了。一带一路、金砖国家与中国贸易联系上升。2023年，美欧日的对华商品需求下降幅度都在两位数，十大伙伴中，大幅增长的只有俄罗斯（26.3%），其次是澳大利亚（4.3%），剩下全走跌。

这种集体下跌，更多是因为需求减弱，而非需求替代。总之，“小院高墙”战略下的各种法案，作用相当可疑。就算有效，能削弱中企扩张的速度，代价则是自己的成本飞上天。补贴能提前聚拢需求，但无法建立长期需求。美国对华脱钩折腾了这么多年成果寥寥，原因在于自己既没搞定替代供应，也没能扩张内部需求。而两者是有内在联系的。

特朗普重新入住白宫，概率大增（从赔率上可以看出），但是意图不重要，实力是关键。特朗普即便再度强化贸易战，甚至免除中国的最惠国待遇（进一步虚化WTO规则），也不能抵消这6年来的双方各自商品贸易格局的变化。如果继续在贸易上做文章，新任期的成果可能还比不过上一个任期，毕竟上一个任期迫使中国签了第一阶段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