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狂赞，王传福唱衰，比亚迪看不到自动驾驶的未来

最近这段时间，围绕自动驾驶的讨论依然是国内外的热点话题。

4月1日，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Bill Gates）在博客文章中分享了自己在伦敦市中心乘坐英国初创公司Wayve自动驾驶出租车的体验：“That was fantastic（精彩极了）！”

他认为，自动驾驶汽车将会像个人电脑改变办公室工作一样彻底改变交通运输，甚至相信“在未来十年内，自动驾驶汽车将迎来一个转折点”。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汽车迷”，比尔·盖茨对开车充满期待，这是一件既有趣又令人深思的事情，尽管如此他还是“为有一天能把汽车的控制权交给机器而感到兴奋”，并预测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与比尔·盖茨的乐观相反，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直接对自动驾驶的未来提出质疑。

此前的3月29日，比亚迪2023年业绩发布会后的投资者沟通会上，在回答投资人关于比亚迪智能驾驶的发展进度和规划时，王传福直言“自动驾驶就是一场皇帝的新装”，“无人驾驶都是扯淡、忽悠”，“被资本裹挟”，“让人类花了几千亿美金”，“最终就是一个高级的辅助驾驶而已”。

某种程度上，王传福直接否认了无人驾驶的未来。

作为科技行业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比尔·盖茨对自动驾驶的态度无疑给这个行业重新注入了信心。尽管他也承认，真正实现自动驾驶的未来，“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这并不影响整个行业继续朝着这个终局继续前行。

而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制造商，比亚迪的技术选择、王传福“唱衰”自动驾驶的论调，显然又将这个已经沉淀了几十年的技术贬低到尘埃。

每个不同观点的背后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背书。不过，截然相悖的两种态度似乎也暗示了两个企业未来的不同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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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传福：比亚迪什么时候错过？

在王传福看来，所谓“自动驾驶”的终局就是一套高级驾驶辅助装置，缓解驾驶疲劳，“仅此而已”。

接下来比亚迪会搭载英伟达DRIVE Orin的芯片推出一系列辅助驾驶功能，三五千块钱让用户选装，“太贵了没人买”。

在L2+阶段，智能驾驶的更大作用确实是缓解疲劳、提升驾驶安全，而不是代替用户开车，这也决定了用户不会愿意付出太高的成本，王传福的观点也符合比亚迪所覆盖的中低端车型市场需求。

不过，高阶智能驾驶已经成为中高端车型的标配，并逐步向中低端车型普及，甚至下探到10万元车型，智能驾驶、智能座舱的差异化体验也已经成为影响用户购买决策的关键指标。

2023年麦肯锡中国汽车消费者洞察显示，87%的消费者认为智能网联有意义，75%的人对高速智能驾驶有需求，而对城市智能驾驶有需要的消费者比例也达到了60%。

用户对高阶智能驾驶的接受度正在随着技术的进步不断提高，而比亚迪在这方面明显已经落后了。

在王传福“唱衰”自动驾驶的视频下，有网友评价其“对技术缺乏敬畏”，更多的评论来自对比亚迪车型智能化功能的吐槽：“可是你比亚迪连辅助驾驶都做不好”，“（比亚迪）自己的车连最基本的车道保持和车道偏离预警都做不好，还有脸说这种话？”

在回答投资人提问时，王传福自信比亚迪选择的路线是正确的：

“我是实实在在的搞战略的，我看的比谁都清楚，我要看不清公司要倒掉了，我比谁都着急。”

“比亚迪用了几万名工程师才看清这条路到底行不行、通不通，我不清楚吗？”

“我们比亚迪走的每一条战略不都是对的吗？难道在这上面会错吗？”

这样的自信，与诺基亚被苹果颠覆之前的态度并无二致。

值得注意的是，王传福唱衰“自动驾驶”，除了技术开发难度高，更多地提及了“责任”界定。

王传福提到，全球一年死于车祸的有110万人，深圳一个月死于车祸的有24个人，可能很多车祸也是比亚迪的车，因为比亚迪在深圳的占有率很高，但我们接不到任何一个投诉电话，“因为我的转向符合法规，我的制动也符合法规，这个车祸与我（比亚迪）无关”。

“那自动驾驶就不一样了，一个车祸就可能让品牌、让这款车就卖不动了。谁来承担责任？政府也不愿承担责任，芯片、厂家也不愿承担责任，只能消费者承担责任，不坐到驾驶位怎么承担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王传福坚持认为辅助驾驶才是未来，因为不涉及法律法规、伦理责任问题。

事实上，对于责任界定的担忧，一方面也映射了比亚迪对自身技术的不自信。

早在去年5月，奔驰就宣布在德国进行Drive Pilot的商用，这是全球第一家将L3级自动驾驶进行商用的汽车制造商，而且奔驰承诺，如果在使用Drive Pilot系统时车辆发生事故，奔驰将担负全责。

02

比尔·盖茨：从质疑到支持

比尔·盖茨一直是人工智能及其相关未来技术的忠实信徒，他认为OpenAI去年大张旗鼓发布的聊天机器人工具ChatGPT是革命性的，有可能对医疗和教育产生深远的影响。

事实证明这个变革正在发生。他还在最近宣布“人工智能时代已经到来”。

而对于自动驾驶，比尔·盖茨的态度其实也经历了质疑、动摇到支持的一系列转变。

2015年，比尔·盖茨曾发表观点：“除非我们拥有完全无人驾驶的汽车，否则对驾驶和物流行业的真正颠覆不会到来”。

到了2016年5月，他认为自动驾驶汽车的广泛使用至少还需要 15 年时间。“尽管今天的技术非常好，但由于责任等问题，你会在未来十年内在世界上一些领先的城市看到测试，如果进展顺利才会开始传播”，“所以肯定还需要 15 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达成自动驾驶的广泛使用”。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自动驾驶技术的不断进步，2018年，比尔·盖茨对专为自动驾驶汽车研发激光雷达系统的初创公司Lumotive进行了种子轮投资。2019年该公司推出了颠覆性的光束控制（beam-steering）技术，可显著提高激光雷达（LiDAR）系统的性能、可靠性和成本效益，为无人驾驶汽车行业提供服务。

2019年，当谷歌和 Uber 等大型科技公司选择自动驾驶这样复杂和冒险的项目来来作为人工智能的重点业务，比尔·盖茨在内部研究会表示质疑“为什么要把 AI 的未来押注在自动驾驶上”。

他认为，“将驾驶作为一个典型应用场景，会使得 AI 变得更加不透明。因为驾驶场景下会有更加严格的责任要求，同时还要处理各种意外情况，比如有人在车前突然停下来，或者突然出现在马路上的障碍物等等。”

当时自动驾驶并不是微软研究的重点，虽然微软为开发自动驾驶技术的公司提供工程支持和云服务等平台工具，但没有收购城市中的初创公司和试驾汽车，只是作为未来潜在的合作伙伴。

到了2020年，这些潜在的合作伙伴成为现实。微软与总部位于伦敦的自动驾驶汽车软件开发商Wayve达成了合作协议，基于Microsoft Azure 来扩展基于 AI 的自动驾驶技术。比尔·盖茨近期乘坐的自动驾驶车辆就是由Wayve开发。

此后为了微软云业务的拓展以及对自动驾驶领域的长期看好，微软又先后投资了自动驾驶初创公司Cruise、雷达公司Echodyne。

根据投资协议，Cruise使用Azure 服务来开发其技术，同时Azure成为通用汽车首选的公共云提供商。

今年1月，有消息称微软正在考虑对自动驾驶汽车初创公司 Gatik 进行投资。

比尔·盖茨认为，当前处于L2向L3级演进的“爆发点（tipping point）”,美国已经允许L3自动驾驶车辆上路（尽管是低于40mph且在内华达晴天受限场景）；未来伴随算法的优化和工程能力提升，十年内将看到自动驾驶渗透到更多车辆。

由于应用场景的复杂和技术落地的难度，比尔·盖茨也认为个人乘用车会是自动驾驶最后颠覆的领域，首先是长途卡车、然后是快递车、出租车和租赁汽车等。

参考比尔·盖茨对自动驾驶的态度转变，不知道王传福会不会有所启发？

03

自动驾驶的未来

在体验过Wayve的自动驾驶技术后，比尔·盖茨对这个领域更有信心：我们发现自己处于自动驾驶的初期。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它会开启哪些新的可能性。

比如，随着自动驾驶汽车变得越来越普遍，许多为支持人类驾驶而诞生的系统不得不发生改变，像汽车保险、道路法规等。

事实上，这些改变正在发生。

早在去年8月，《深圳经济特区智能网联汽车管理条例》就已经开始施行，从准入登记、使用管理、交通违法及事故处理、法律责任等方面，对智能网联汽车管理进行了全链条立法。

尤其是王传福所担忧的，L3、L4自动驾驶车辆的事故责任认定，上述条例都给出了明确的判定。在这方面，中国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近期通用汽车公司CEO玛丽·巴拉会见了两名关键参议员，希望能够加速推进自动驾驶汽车法案落地。通用汽车的发言人通过媒体向政府喊话：“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来确保美国制造商在与像中国这样的国家竞争时能够获胜，并创造就业机会和改善道路安全。”

今年3月1日，美国自动驾驶汽车行业协会（Autonomous Vehicle Industry Association）发布了面向自动驾驶技术部署及商业化的联邦政策法规框架，概述了联邦自动驾驶汽车立法和监管的关键优先事项，引发行业内和海外媒体的关注。

随着自动驾驶渗透率的提升，比尔·盖茨还提到，我们有一天会有“自动驾驶汽车专用”车道吗？当自动驾驶汽车最终会变得如此受欢迎，以至于如果你想开车，你必须使用“人类司机专用”车道吗？

对于这样的设想，中国也有望率先实现。

4月1日，在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2023）上，地平线创始人兼CEO余凯也对L3\L4自动驾驶的进展表达了相对悲观的态度，他认为十年以后连L3 都不会真正地实现。不过余凯同时也指出，在车路云协同的专用道路上，无人驾驶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事实上，目前“车路云一体化”技术方案已成为中国发展智能网联汽车、布局智能交通、建设智慧城市的中国方案，成为中国自动驾驶大规模落地的必然路径。

在北京、武汉、重庆，全无人自动驾驶示范应用已经落地运营，我国自动驾驶已经进入从量变到质变的关键节点，国家层面也在不断加大政策创新的力度。

Cruise的CEOKyle Vogt在硅谷接受公开采访时，对中国政府的做法表示羡慕，“中国创造各种政策便利鼓励道路信息化的基建，给智能网联车和无人驾驶创造发展空间”。

从这个角度看，王传福的“唱衰”明显与技术发展趋势相悖。

去年比尔·盖茨就看到了OpenAI的巨大潜力，ChatGPT今年迎来了大爆发；如今比尔·盖茨看好的自动驾驶，同样是具有颠覆性变革意义的千亿级市场，王传福却看不到。

当然一切还是交给时间检验，万一自动驾驶以更快的速度实现了，到时比亚迪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