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手里有粮，“芯”里不慌

撰文 / 朱 琳

编辑 / 牛跟尚

设计 / 赵昊然

来源 / Bloomberg，作者：River Davis

2011年3月，日本东北部地震引发的海啸袭击了日本东北沿海地区，造成逾1.5万人死亡。丰田汽车公司花了半年时间才勉强恢复元气。其中最大的障碍之一是：总部位于东京的汽车芯片主要生产商瑞萨电子的主要工厂在海啸发生后停产了三个月，导致供应紧张，波及整个行业。

在丰田忙于修复设施和采购丢失零部件的同时，该公司还仔细研究了供应链，以确定风险最大的产品，希望防止未来出现类似的中断。

丰田列出了一份大约1500个零部件的清单，它认为这是确保替代品或库存的必要条件。该公司还建立了一个复杂的系统来监控生产这些产品的庞大供应商网络以及从这些供应商那里购买材料的较小公司，以开发一套短缺预警系统。

十年后，这种深度应急计划正面临考验。几个月来，全球汽车制造商一直在努力应对由疫情引发的半导体短缺问题，这可能会使2021年全球汽车行业的销售额减少约600亿美元。

3月19日，情况变得更糟，瑞萨的一家大型芯片工厂发生了火灾。据巴克莱的数据，受损工厂的产量约占全球汽车半导体产量的6%。受损工厂至少需要100天才能恢复正常生产。丰田是瑞萨最大的客户之一。

日本瑞萨那珂工厂3月19日大火造成的损失 ▼

然而，在这次的行业危机中，丰田增加了库存，对供应链的控制更加稳定，这意味着它比许多竞争对手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丰田正在评估火灾对其产量的影响程度，但目前说，它认为没有立即停产的必要。

3月，丰田社长丰田章男（Akio Toyoda）以日本汽车制造商协会主席的身份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谈到了芯片短缺问题。在全球半导体匮乏的情况下，他说：“有些汽车制造商真的在苦苦挣扎，而有些则没有那么严重。重要的是：汽车制造商、芯片制造商和依赖这些芯片的零部件供应商之间的密切沟通。”

中西研究所所长中西孝树（Takaki Nakanishi）表示，丰田谨慎管理供应链的能力不仅帮助它艰难地度过了芯片短缺，而且还帮助它度过了过去一年，因为与疫情相关的中断威胁到了该行业的整条供应链，包括从安全气囊中使用的纤维到将其车辆运送到国外市场所需船只的一切。

其他汽车制造商就没这么幸运了。铃木汽车公司4月5日表示，由于芯片短缺，将暂停两家汽车厂的生产。克莱斯勒和菲亚特的母公司Stellantis于3月26日表示，计划从3月29日起至4月中旬让北美的五家工厂停产。而福特汽车则暂时关闭位于密歇根州迪尔伯恩的卡车工厂。通用汽车、本田和日产也有轮流停产的情况。

2011年，瑞萨工厂300毫米晶圆生产线上的洁净室里的工人 ▼

日产首席运营官阿什瓦尼·古普塔表示：“半导体危机是一场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避免的危机。”问题是当涉及到三级或四级供应商时，许多汽车公司没有严格管理他们的供应链。“我们通常不知道那里的风险。”他说。日产目前正寻求改进其数字化供应链管理工具。“每个专家都擅长回顾分析，”古普塔说，“向前看则更难。日产已经从中吸取了教训。”

芯片短缺在全球许多最大的汽车制造商中悄然蔓延，正是因为它起源于顶层以下的几个层次，即大型汽车制造商将生产外包给的芯片制造商和代工厂。大型汽车制造商通常仅直接与其一级和二级零部件供应商打交道，其中包括大陆和博世等大公司。这些大型零部件制造商则与较小的汽车芯片设计师进行沟通。

丰田要求其一级供应商在其维护的一个复杂数据库中输入有关其最不起眼的零部件和材料供应商的详细信息。丰田公司发言人桥本史织（Shiori Hashimoto）表示，利用这个系统来收集信息，比如说，丰田公司为其一款汽车采购的一个前照灯，它可以获得细到制造这些前照灯镜片表面处理材料的公司名称和地点，甚至是装配中的橡胶件所使用润滑剂的生产商。

这些通信线路使丰田公司很早就意识到需要储存芯片。“制造半导体的过程是复杂的，用于制造它们的设施也是专业化的。”桥本说，“考虑到这一点，我们需要确保有足够的库存来应对一段时间的潜在供应中断。”

数十年来，汽车行业一直采用即时库存管理，即许多零部件在需要之前几天甚至几个小时才送到组装工厂。但日本东北部地震的影响促使丰田提高了灵活性，自2011年以来，丰田所持有的库存价值几乎翻了一番。

丰田首席财务长近健太（Kenta Kon）在2月份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作为公司业务连续性计划的一部分，芯片等一些关键部件的库存最多可达四个月。他说，丰田预计半导体短缺短期内不会影响生产。

就在上述乐观情绪出现的前一天，日本竞争对手本田汽车和日产汽车透露，预计到3月份，这两家公司的汽车销量将累计减少25万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无法获得足够的芯片。三菱UFJ-摩根士丹利证券公司的一份报告显示，相比之下，丰田可能只占日本汽车厂商因芯片短缺而减产约50万辆中“很小”的份额。

位于法国黄宁的丰田工厂停产的雅力士汽车上覆盖着塑料保护膜，该工厂于2020年4月21日恢复运营 ▼

丰田对短缺问题的处理似乎比最初预期的还要好。彭博社3月看到了丰田向供应商发送的一封电子邮件，该邮件警告称，由于芯片短缺，位于捷克共和国、土耳其和英国的工厂可能不得不部分或完全关闭。

根据备忘录，丰田负责采购的官员要求所有使用半导体的供应商，像往常一样，“再次确认他们的供应商交货承诺已到位，以确保未来几个月的供应。”他要求供应商如果遇到任何困难，立即与丰田联系。一个月后，只有捷克的工厂被迫暂时停止运营。

这并不是丰田第一次克服疫情的障碍。在2020年初，这家汽车制造商很快学会了如何应对封锁，实施感染预防措施，并在中国提高产量。在中国，与疫情相关的生产中断在相对较早的时候就消失了。

这帮助丰田自2020年8月以来每月生产汽车的数量创下纪录，取代大众汽车成为这一年全球销量最高的汽车制造商。丰田“从供应危机中反弹的能力非常突出”，中西说。